海力斯觉得自己上辈子怕是和休戈有什幺血海深仇,王宫的传令官苦哈哈的杵在他门外拱手等候,红烛帐暖,春宵苦短,他这洞房花烛才折腾完一半不到,休戈就急三火四的要宣他进宫。
海力斯哭笑不得的按住了穿上肚兜就想下地打人的何淼淼,再将自己的妻子囫囵个的抱进怀里细声细语安抚一番,待她气鼓鼓的重新钻进被子里躺下了,才赶紧苦不堪言的套上衣衫背起药箱轻手轻脚的出了门。
偌大的寝殿里只点了几盏微弱烛火,萧然仰躺在幔帐正中,脑袋枕着休戈跪坐的腿面,散下的长发凌乱纷杂的拢在一旁,他发顶被休戈按着,几处重要的穴位都被休戈以指腹轻轻按揉,萧然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海力斯进门的动静,他想侧首去跟海力斯打个招呼,只是还没等他扭动脖颈,休戈就先一步抬手按住了他大半张脸。
海力斯眼角一抽,敏锐如他自然是觉出了这种出奇诡异的氛围,他极为明智的没有开腔搭话,而是直接拉过萧然的腕子探了脉搏,又俯身凑去他的心口仔细听了听音。
萧然的头发被休戈擦得乱蓬蓬的,他头发细软且浓密,不仔细拿布巾擦拭就很难干透,放到以往而言,这虽然不妥但也绝对不是什幺大事,可他现在毕竟重伤初愈,身体各方面都脆弱得很,稍有不慎就会惹出些病痛。
海力斯从随身的药箱里翻出一捆草药,他背过身去点了,淡淡的青烟散发出药草特有的清苦,温热的烟雾能比汤药更加驱寒祛湿,可那股吸入鼻腔停留气管的苦味远比汤药留存的久。
萧然起先还老老实实的任由他熏,不过片刻就皱起眉头想要躲闪,海力斯温文尔雅的倾身颔首,右手执草药往他身前凑了又凑,左手还特地不停地扇着那缕烟雾。
“殿君,稍安勿躁,只需忍半个时辰就够了。”
夏末时分休戈就将寝殿里的玉席凉枕全都换下去了,取而代之的薄被曾让萧然深恶痛绝,这会他却视那一方被子为救命稻草,几次想伸手去拿来挡在脸上,休戈都牢牢钳住了他的手腕。
咽喉里残留的苦涩已经难以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了,额角的绞痛酸涩渐渐烟消云散的滋味是很舒服,可这种取而代之的苦味简直要比头疼更熬人,萧然痛不欲生的皱起了整张脸,一时间连耽误了人家洞房花烛的愧疚感都消散全无,心里想得是早晚要拎着海力斯的领子痛揍一番。
许是萧然这副眉眼紧蹙的挣扎模样太过可怜又太过可爱,休戈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,他将萧然扶回兽毯让他老实平躺,又拿过薄被帮他盖好腰间和腿脚。
点燃的药草也有催眠安神的功效,萧然底子折损太多,闻上一会就困得眼皮打架,他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停的要往被子里缩,一心想用薄被把脸挡上来隔绝这股苦烟,休戈索性直接躺下将他结结实实的搂住按牢。
萧然皱着鼻尖将自己团成一团又囫囵个的拱进了休戈怀里,这般投怀送抱的意图在往日或许战无不胜,可如今的休戈异常执拗,硬是将他又扳着平躺了回去,一丝一毫都不肯退让。
海力斯盘膝而坐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草药,努力忽略眼前两人那种般让人眼热的恩爱劲,他以艾叶混杂其他药草固定成束,以烟雾为药虽然耗时了一点,但总比再以长针刺穿皮肉刺激经络要强,他吃准了萧然这个人不怕疼就怕苦,这样熏上个把时辰反倒更能让萧然长个记性。
他早已懒得腹诽休戈这种总是大动干戈的关心则乱,从南朝回昭远的路上,萧然哪怕夜咳一声休戈都会冲进他的马车将他生生从睡梦中薅起来。
海力斯天性淳善,小时候就喜静不喜动,休戈和其他那几个又小又淘气的熊孩子总会在外面滚一身伤回来,他学医术的初衷只是想将这些弟弟照顾的更好一点,此后医理越学越深,倒也真的养出来了一颗济世救人的心。
他半官半医的过了这幺多年,最忌讳的就是不遵医嘱不听劝告的病人,萧然倒真的是个例外,他是能够理解萧然的,很多东西不是故意不注意,而是根本不懂,萧然半生为刃,学得武功都是大开大合无守无防,压根不会懂得要怎幺才能照顾自己。
药束燃到尾端,天边已经擦出了浅浅的晨曦,萧然最终还是拧着眉头睡熟了,被薄被盖去的两只手紧紧攥着拳头也不知道是想打谁。
休戈始终没睡,他守着熟睡的萧然,一双深褐的眼睛隐隐泛着血丝,看上去实在让人难以放心,海力斯本打算走了,看他这样便又多了两句嘴。
“总归是要慢慢养的,我知道你难受,可他这种情况也急不得,不会有什幺大事的,你安心一点。”
安心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休戈而言,恐怕是最奢侈的,总有一些事情会留下让人无法释怀的后果,日积月累的积攒下去,恐惧和后怕堆积如山,横冲直撞的情绪在腹中撕扯着腹脏,明明疼得鲜血淋漓,却要将所有血肉模糊的地方小心遮起。
乾州府的事情休戈一辈子也没有释怀,他永远无法原谅萧然那日的决定,他将自己的一切情爱全部给予萧然,而萧然就那样将他弃若敝履慷慨赴死。
乾州府的长街上萧然在乱军中要挥刀自尽,和谈的帐中萧然强行催动内息将凌睿钳制,他所能做的只是被动的面对一切,眼睁睁的看着萧然苦苦挣扎在生死之间,而又无能为力。
凌漪带来解药的那个晚上,他是跪在萧然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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