噤若寒蝉。
楚清更为不耐,挥挥手道:“都找去,把他人给我找来,还愣着做什么!”
一大清早没有看到屈良筠,楚清心有些慌,他也不知道为什么。看到下人都跑开去找人了,他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……找,难道他还能丢了不成?!
那天中午,他知道了什么是一语成谶。
在屈府待到卯时,依旧没有找到屈良筠的踪影,楚清还有政事要处理,因此回到宫里。
在宫里,侍卫等着他,禀告说:“今儿一早,金淑馆出了乱子,说是下人服侍公主早起的时候,发现公主不在房里,其后搜遍了整个金淑馆,都没有找到公主踪影。然而公主昨天还在,经过盘查,发现今早有一个下人离开馆里,回家探亲,公主也许是跟着她跑出馆了。”
侍卫面露鄙夷,道:“现在这事已经报给陛下知道了,想必公主不久会被追回。她如此没有礼数,可见秦国和亲的诚意也不够,弄来这样乡野村妇般的女人,如何配得上陛下,只怕会折损了陛下的龙威。”
听侍卫的意思,似乎找回公主后便要把她遣返回秦国,但楚清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。他想,不对,哪里不对……他的心跳得厉害,发出洪钟般隆隆的声音,屈良筠呢?他很想问,屈良筠呢?
公主不见了,屈良筠也……下落不明。
心往下沉,楚清仍执着地强辩,他们不会是计划好一起逃跑的。但……怎么解释他们同时没了踪影?
这怎么可能,屈良筠怎么会走了?他不是惦记着楚国国君的位置吗?……
和假公主私奔,弃父皇的偏爱、右大臣的地位不顾,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,他的母亲还在楚国境内,他怎么可以做出让亲娘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事?!
……
楚清僵直如一块木头,愣了许久,他才恍然大悟。
为什么屈良筠要跑,他从一开始就误解了一件事情。
屈良筠在筱风院买走了一个“男倌”,知道那是秦国来的公主后,楚清就自动认为这个公主是女扮男装骗过了筱风院的人,然后第一时间被屈良筠买下。毕竟,公主是女的,如果不女扮男装怎么可能误陷南风馆。
是他误解了。如果,假公主是男人呢?
因为是男的,所以屈良筠不可能利用他接近父皇,他一开始抱的就不是谋朝篡位的想法,他对那人是真心的,因此牺牲一切,也要带他离开,皇宫对那人而言是狼巢虎穴,他们除了私奔别无他法……
楚清真想扇自己一巴掌,屈良筠是谁?一个佞臣,一个好色之人,就算有几分口才,懂些官场上的事,他又怎么可能动争权夺位的心思?他的本色,就是做些好色不要命的事,要防也该防他这个啊,他防到什么上去了?……
楚清忽然嘶哑地笑了起来,笑声可怕,侍卫浑身站栗,一动不敢动,楚清仍是笑着,笑声中带着惊痛,带着萧索,走出了宫门。
东宫众人看他一路笑个不停,都觉得太子是魔怔了,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。
楚清走出皇宫,一个人徒步来到了国都的北城门,他手捂着脸颊,透过手,他闷闷的笑声传进众人耳里。
看守城门的卫兵看到他,都纷纷让路,他们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样,让得太急,以至于手上的刀戈没有拿稳,险些绊倒了他们。
楚清心想,我笑得有这么可怕么,我只是笑自己笨。
他抿着嘴,登上城楼,看到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,洒遍了整个城楼,整个国都。街道上行人、房屋都清晰可见,通向沂城的大道闪闪发光。
他们都觉得我很可怕,所以你最好早点回来。楚清悄声说,不然……
他伸出手掌,握紧,日光从指缝漏下,留不住,让人感到惆怅。不会有下次了,楚清默默对自己说。
他的目光投向远方,眼前浮现出那个在路上慌忙逃窜的男人的身影。楚清说,别想逃,我一定会找到你的。
……
渡过漯河,将楚国抛在背后,方池和孟申就彻底来到新天地了。
他们立刻开始了新生活。
俗话说,大隐隐于市,方池觉得到乡野地方砍柴种田为生不大适合他,还是在市镇做点小生意好。因此,在他的建议下,他和孟申在秦国国都左面的城池“宜城”卖起了烧饼。
在当时的秦国,穷人还吃不起肉,猪肉价格很贵,就连猪油也是有客人才能摆上桌子的珍馐。
方池他们做的就是抹了猪油的菜饼,价格比市面上的烧饼稍微昂贵一些,但也在平民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。
如果只靠猪油还无法在宜城的烧饼界占据鳌头的话,那么就该靠手艺了。
秦国人的烹饪方法以蒸煮、炖为主,在炒上面比不上南方,烧饼里面包的菜干瘪、不新鲜,是晾晒后加进去的,并没有经过很好的烹炒。而在盛产辣椒、香料的南方,烹炒菜肴的水平更高些。
方池他们作为比较罕见的“移民”,发挥了楚国烧饼的优势,做出了比宜城市面上所卖好吃数倍的烧饼。
就这样,他们靠卖烧饼养活了自己——除了累了点。
在秦国待了大半年,又到了冬季,这是楚国永历三年的年末了。
方池听到从楚国传到秦国的小道消息,说楚国的右大臣带着他们公主私奔了,楚国皇帝气得要死,召见右大臣亲母到京城,讨个说法,但最终好像也没有让她“子债母偿”,只让她在国都待了半年左右,然后毫发无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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