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他为岳不群发生口角,他气急几次欲出手将我打伤,却是在最后关头忍住,怒极不杀必是有图谋,目的这般明显,我一个瞎子都知晓,他怎会这般蠢还想行骗。他忍将不住,愤愤离开竹林。我无依无靠,眼瞎甚么都瞧不见,大仇亦未报完,心中悲苦万千,犹如浸入苦水之中又被人紧紧捏住,简直生不如死,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学得辟邪剑法,老天却戏弄我一般弄瞎我双目,为何不能待我手刃岳不群?为何!
木屋并不大,我摸索走了一遍,屋内摆设极为简单,仅仅一张木床,以竹子拼成,还有一张石桌。我用手摸了一圈,桌沿光滑,还有细腻石粉,想是令狐冲新砌不久,石桌就在木床边,靠近床尾。屋内仅仅这两样物件,此外并无他物,更惊奇是,木床边沿竟不是尖锐边角,所有尖锐边角均已被削平,有些以大量竹叶裹之,细细摸了每一处角落,竟是没有一处是锐利边沿,这是令狐冲故意为之么……令狐冲为讨好我竟做得这般仔细吗?
我在摸索木屋之际,莫名被点了穴道,便被人抗于肩上飞奔,此人内力必定在我之上,否则我必定会探得他脚步声。飞了约莫一个时辰,我便被丢与地上,听到一个声音道:“林小子,老夫对你《辟邪剑谱》甚感兴趣,将你请上崖,便是要借你剑谱一阅。”听他自称老夫,声音浑厚苍然不怒自威,想必是任我行。想不到任我行杀了东方不败,武功威震武林,竟还觊觎我《辟邪剑谱》,这《辟邪剑谱》重现江湖,竟引来这诸多人眼红。
我心思万转千回,《辟邪剑谱》是张保命符,若是将剑谱给任我行,他得剑谱后,必将我杀了。若是不将剑谱给他,他不会杀了自己,但定受他许多折磨。我便使他一计:“每日传他一句剑诀,让他尽力医好自己的眼睛,医不好便不给他完整剑谱,待自己眼睛医好,凭他任我行亦不是自己对手。”
想不到话未说完,便受了任我行一掌,镇得我五脏六腑剧烈阵痛,大吐一口鲜血,想必今日要在此交待了,可恨岳不群这狗贼还活在世上,我便是死亦死不瞑目……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股真气输入体内,护住了我的心脉,疼痛不似方才那般重了。还隐约听得甚么“……林平之是我同门师弟……”便甚么也听不见了。
昏过去之时,我做了个很长的梦,梦中甚么都是黑乎乎的,甚么都瞧不见,心中苦痛至极却不知是甚么缘故,只觉是深陷阿鼻地狱,只想有人将我拉出去。浑浑噩噩间,有个声音总在我耳旁,似是在哪里听过很是熟悉,我渴求抓住它,觉得抓住这个声音我便能脱离这无尽黑暗。
我转醒发现是令狐冲,心中登时一惊,昏厥之际似是听到他声音我还道是幻觉,我昏睡之际在我耳旁声音的果真是他么?他已救我两次,只不过他与任盈盈郎情妾意江湖人尽皆知,他怎肯为了我抛弃任盈盈,令狐冲瞧着为人仗义,看中情义诺言,此刻却是为了讨好他老岳父来使计谋与我卖好。我心中五味杂陈,他明明是来盗取我剑谱,与岳不群一个狗模样,我怎能期盼他能带我脱离苦海?
我索性揭穿他面目,他终于坦诚是给我灌毒水,我怒极斥他卑鄙小人枉为英雄,他却以每月十五服一次解药,服够三次方可解毒威胁我,教我答允他一事。还会是甚么事,必定是《辟邪剑谱》,却万万想不到他竟要带我去医眼,这是甚么计策?把我眼睛医好后我怎可能再将剑谱给他,岳不群怎会教出他这般愚钝的徒弟。
在客栈我被几个瞎子围攻,令狐冲那蠢人竟不顾一切冲进来,他难道瞧不见房内一丝光亮都没有吗?那几个瞎子曾经被令狐冲刺瞎,此刻狭路相见,他们必定不会轻易罢手,在这黑暗之中令狐冲必不是他们几个对手,哼!令狐冲死了正好,免得他对我纠缠不休。
少时,他便被刺了几剑,我竟管不住自己将他救下,我那时心中混沌,稍稍平息后想他是为救我才被围攻,见死不救未免恩将仇报,又想我中他“百蚀液”,他若这般死了我该问谁拿解药?岳不群未死我怎可先死,再者他答允带我去医眼睛,我眼睛医好后再与他死斗也不迟……心中反反复复冒出许多念头,心烦至极。
我与他在暗中靠得十分近,听得他咚咚的心跳,心中竟有种莫名感动,我经受许多,心里阴晦,常常恶语对人,亦认为人人与我一般,我在阴暗的地狱许久,心早已如死水,此刻竟有感动真是稀奇。
在山洞中他为逗笑我,说了句“我哄师妹,也哄师弟”,那话中似有暧昧,我心中讶异之时亦觉得有人这般待自己甚是难得。他为我尽力说服平一指夫人给我治病,到河中抓螃蟹为我制药,小心给我上药,我眼睛虽看不见,但却是能感受到他的关切。
在我父母离世后,我总用眼睛看人,如今瞎了,瞧不见令狐冲模样,我先以恶看他,未曾想到没了眼睛瞧人才能看得真,令狐冲的确不如岳不群一般,不如余沧海一般,不如左冷禅一般,江湖中人谁都不如他,他最坦荡有情义,我遭遇残恶之人,阴险之人,虚伪之人,如今遇见他是何其有幸。
后来在客栈与他同眠一榻,我终于敞开心与他聊了许多心事。而后又想到我与他不同,我为复仇自宫,变得阴险,我们毕竟不是同道人,我不禁悲伤。可我们曾拜在同一师门下,我们曾是一路啊!罢了,我们回不去了,就如同我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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