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对面,帮一个人拉开了车门,继而开着车绝尘而去,快得兰小川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“久哥?”他追着车跑了几步,忽然惊醒过来,“不行……我……我不能……”兰小川硬撑着转身,冲进商铺的时候却忍不住问,“刚刚……刚刚常家的人是不是来过?”
商铺的伙计正愁没人说话,凑到兰小川面前兴致勃勃地反问:“你说常久吧?”
“对,久……常久。”兰小川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。
“他前脚刚走你就进来了。”伙计一边帮兰小川拿彩纸,一边感慨,“这不是快结婚了,来制备些东西。”
兰小川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,眼前全是旋转的光斑:“结婚?”
“你不知道?”伙计诧异地瞄了他一眼,“这几天报纸都写着呢,常久要结婚了。”
兰小川捂着小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,彩纸都没拿就跑出了商铺。
“骗子……”兰小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奔跑,“久哥是骗子!”
“说好了一辈子守着我……说好了爱我……”兰小川跑着跑着就停下了脚步,在茫茫雪地里蹲下身抱住了膝盖,“久哥,我不能没有你啊……”
这时天忽然阴了,寒风卷着雪片子刀割似的划过兰小川的脸颊,他宛如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戏楼,把阿妈吓得连夜请了大夫,兰小川高烧了好几日,孩子保住了人却不甚清醒,整日抱着被子痴痴地叫常久的名字。
阿妈知道怀孕的l,急得去了常家好几次,可她的身份不比兰小川好多少,竟连正门都进不去,只得悻悻地回戏楼想法子。
于是这个年,大抵无人过得舒坦。
兰小川稍稍清醒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转暖,他的小腹隆起了明显的弧度,穿着厚衣服勉强能遮住,只是走起路来不方便,老是站不稳,阿妈怕兰小川出意外,便不许他出门,兰小川一开始并不在意,可有一天阿妈说什么都要走。
“今天久哥结婚。”兰小川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空洞,“阿妈你让我去瞧瞧,反正我也进不去,远远看一眼也好。”
阿妈望着兰小川执拗的眼睛欲言又止,最后替他叫了车:“小心孩子,车钱我帮你付了。”
兰小川乖乖地坐在车里捂着小腹和阿妈道谢:“我天黑前肯定回来。”
“你若是能见着常久……”阿妈还是忍不住劝他,“告诉他吧。”
兰小川诧异地反问:“告诉他什么?”他羞怯地垂下头,“阿妈,那才是久哥该有的人生,我……我已经拥有过久哥一段时间了,是时候把他还回去了。”
“小川,你自己呢?”
“我自己……”兰小川微微愣神,车已开出几步远,他回头却看不清阿妈的神情。
兰小川想他自己已经栽在常久身上出不来了,给他的短暂的温暖,他一辈子都回味不完,至于这个孩子……兰小川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浑身发抖,他既舍不得,又不愿久哥的孩子从小就跟着自己受苦,万般心思杂糅在一块儿,最后还是汇聚到了身上。
兰小川生命中唯一的光,终于照在了别人身上。
车窗外满是未化的积雪,天色昏暗眼瞅着要下雨,兰小川趴在玻璃上往外瞧,常家的房子仿佛躲在烟雨的背后。
在今天以前,兰小川心底其实从未怀疑过常久对他的爱,哪怕听说了即将结婚的消息他也没有动摇过,直至此刻,那些艳丽的喜帖与大红色的装饰撞进他的眼帘,兰小川才意识到他的久哥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车停在常家大门口的正对面,兰小川拎着一把黑色的伞跌跌撞撞地躲在了树后。果然不多时就下起了雨,兰小川先是借着树荫躲避了一会儿,后来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撑起了伞。
雨水叮叮咚咚跌碎在油纸伞面上,兰小川扶着阴冷的树干眼巴巴地注视着常久的车从雨幕中缓缓而来,飞溅起的冰凉水花似乎溅在了他的脚踝上。
其实兰小川连车里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,可他能想象得出来常久温柔的模样。兰小川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,那是该有的人生,而不是他兰小川带去的街头巷尾的谈资。
有那么一瞬间,兰小川忽然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——他要常久活得光鲜亮丽,他更要常久活得毫无污点,他对常久最深沉的爱便是消失在的生命里,就像他从未出现过。
雨下得更大了些,兰小川抓不住伞,随着风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,耳畔徘徊着萧瑟的雨声和常家围墙内转来的炮竹声,他侧耳倾听,一不留神绊倒在地上,继而顺着路边的斜坡滚了下去,好在地上铺着潮湿的稻草,兰小川狼狈地爬起来,却听见稻草堆后有人在说话。
“常久上钩了吗?”
“自然,一提咱们有那个o的消息,你就是让他娶一条狗他都愿意。”
“那什么时候动手?”
“进常家的人都带着枪,连他娶的那个o都有枪,这回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。”
“常家那个留洋回来的小少爷也是个麻烦,这回最好一并解决了……”
这些人说着说着就走远了,兰小川却猛地从草垛上爬了起来,拽着斜坡上的枯草连滚带爬地往常家跑。
原来他的久哥还没有放弃他,原来他的久哥还在为了他们的未来坚持……兰小川忽然觉得自己爱得太自私又固执,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让常久一个人为了他们能在一起而殚精竭虑,如果有机会——现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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