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。
“昨天不是小九玩了一天,还一起喝酒了吗?”
中午采药归来,百草堂却一个人都没有。柳安居问了帮忙看店的李三嫂,才知道赵修和小九两个人一起出去了。惴惴不安地等待了半天,结果却看到两人非常亲密地回来。完全醉倒在赵修身上的小九,带着异常冶艳的风情。从那时开始,柳安居就擅自认定赵修喜欢上了小九。
“所以想要摘到那棵灵芝给我买酒喝?”
赵修哭笑不得地说,柳安居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点了点头。虽然一直想要那棵灵芝,不过非摘到不可的心情在昨晚才产生,一直没回家也是因为今天准备再去试一下。
“你这孩子是笨蛋吗?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我好像是教坊的歌姬一样,谁送我东西我就喜欢谁。”
赵修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,把昨天的事跟柳安居讲了一遍。这种想法还真是天真,天真得让人忍不住发笑。如果谁给的东西多就喜欢谁,那世间的事就不会如此复杂了。
“我看我真的需要好好跟你说一次了。”
赵修盘起腿,煞有介事地坐在柳安居对面。感到赵修忽然认真起来,柳安居也无意识地挺直了脊背。
“我想,可能是我该面对的时候了。一直以来,我都在逃避。老实说,我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。你记得我跟你说过,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的事吧?虽然那时候的记忆不太清楚,可是我的父母很讨厌我这件事,我却一直忘不了。”
明明记不清父母的脸,然而赵修却记得父母要抛弃自己那晚在房间里商量的声音。因为他的能力而把他视为不祥之人,父母看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厌恶。即使是小孩子,父母讨厌自己这种事也能轻易感受到。第二天,母亲佯装带着他去采购,把他一个人扔在浔州城以后一走了之。那个时候,他知道母亲带自己出门的目的,但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乖乖地跟着母亲走了。望着母亲的背影,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,然而母亲直到背影消失都没有回过一次头。从那时开始,他就成了浔州城街上的“小要饭的”,没有被人贩卖了已经算是幸运。
“后来我被师父收留,在罗浮山学习。后来我算是学有所成,师父就派我到长安的太清宫打点。我师父被贬岭南之后,就一心想要回到长安,
不过他是负罪之身不能自由行动,只好派我先行。我在那边的任务主要是疏通权贵,顺便铲除那些可能对我师父地位有威胁的人。那个时候,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。所以,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清白,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呢?”
柳安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,凝视他的双眼没有任何改变。赵修忽然发现自己变了,以前的他,在为了给师父铺平道路而铲除阻碍的时候,没有任何犹豫或后悔,还认为能力不足的人活该落到这种下场。然而现在,他觉得自己那时做错了。用笑脸背叛别人的信任,使用卑鄙的手段去陷害无辜,那些都是错的。他所伤害的不只是那些“失败”的人,也亲手把自己弄得肮脏不堪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时的自己虽然意气风发,目中无人,实际上却孤独得可怜。因为不信任任何人,所以无法对人敞开心扉。即使身边总是有一群人跟着自己,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。
“也就是在太清宫的时候,我遇到了那个人。”
☆、背负的重量
“那个人?是你一直都在防备的那个人吗?”
柳安居微微前倾身体,眼中满是担忧地问道。
“也不能说是在防备他,因为我欠他的,始终要还。只是不知道他要我怎么还,所以有点担心。另外他这个人现在有点偏激,我害怕他会伤害到你。”
赵修苦笑了一下,无意识地摇了摇头。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样的呢?以前总是在心底责备着他,却忘了他最初并不是那种人。即使是那个人,也曾有过清澈如水的目光。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洋溢着的爱意,真的都是假的吗?
“赵修你……欠了他什么?”
“你知道吗,即使同为道士,也有不同的门派。当时我和他,都在太清宫修习,但是我们并非同门。严格地说,我属于金丹派,他则投在清净派门下。其实道士和和尚差不多,平时也要遵守很多戒律,但是毕竟是人,几乎没有人能够严守戒律,尤其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。所以只要不闹得太过火,上面对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。”
那个时候,太清宫里也有女道士,不过毕竟人数不多,而且如果一不小心怀有身孕对于道观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丑闻,所以大家都像达成共识一样,只在男人之中寻找互相慰藉的对象。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,然而太清宫里的人,都有着想要向上爬的愿望,身体也成了资本的一种。刚到太清宫的时候,赵修势单力薄,被人欺侮的事也不是未曾经历过,给他留下了相当晦暗的记忆。不过幸好赵修凭借着自己的手腕很快就掌握了力量,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那种事。
“但是清净派不一样,他们所有的修行都建立在身心的清净之上,一旦不再拥有清白之身,以前的所有修行就都白费了。我明知如此,还是引诱了他,害他被赶出师门,还挨了板子。”
师弟没有因此丧命已经算是幸运,赵修永远不会忘记他奄奄一息的样子。平日那美丽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,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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