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看见不断涌动的窗帘,记忆立刻争先恐后涌出。
初拥那一夜,躺在浴缸里的自己模糊看到,窗帘在风中疯狂翻滚,窗外月亮如冰般寒冷。
亚希波尔的金发垂下来,挡住了自己的视线,他美如天神一般的面容,慢慢凑近,尖锐的牙齿发出光芒……
“啊!”莫尔突然大喊一声,惊醒了在莫尔胸膛沉睡着的亚希波尔。
亚希波尔不满地抬起头,半眯着眼睛,撅了下嘴巴,惩罚地咬了莫尔脖颈一口,起身去拉好窗帘。
莫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亚希波尔赤丨裸着身子故意挡在他脸前,“亲爱的,刚才怎么了?”
莫尔道:“没什么。”仍然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。
亚希波尔顺着莫尔的目光看过去道:“雕版壁纸而已,有什么好看?”
莫尔道:“没什么。”
亚希波尔轻哼一声,下床穿衣服,又将衣服扔给莫尔道:“穿好衣服,我们去拜见伦敦的长老。”
太阳落山,黑夜降临。
这肮脏而□、强壮而混乱的城市,入夜便焕发出危险迷人的光芒。市集拥堵在广场深处,华丽的马车来来去去,路边的站街美女不断搔首弄姿,戴着裘皮手筒的夫人们目不斜视地挽着丈夫走过,巡警在路上大骂着挥舞警棍追赶着醉汉。
莫尔与亚希波尔穿着考究的黑色礼服和灰色长裤,戴着礼帽,坐着雇来的马车穿过街道,停在泰晤士河畔一座华美楼房前。
亚希波尔递了名帖,便被白发的执事领进会客室,坐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等着。
房间天花板上绘着文艺复兴风格的丰腴女人,吊着精致的白色吊灯。墙上贴着暗色的玫瑰墙纸,一面墙边摆放着庞大的书架,许多古老得像是活了好多个世纪的书躺在架子上,镶金书脊熠熠生辉。
亚希波尔少有地随意坐着,没有黏着莫尔,莫尔便故意离他远远的,看着白色雕玫瑰花的壁炉。那里面跳动着的微弱火苗让他觉得可怜,就像自己,半死不活的。
脚步声传来,莫尔转头看过去。
执事从楼梯上下来,恭敬地退出门外。一个穿着黑色马甲黑色衬衫的年轻人随后出现。那人一头黑发直直披肩,黑眸白肤红唇,五官柔和美丽,双颊消瘦微带病态,步伐缓慢而优雅,带着温柔的微笑走过来。
莫尔盯着来人的黑眸,一瞬间有种沉沦的感觉,分不清这人到底是血族还是什么更高贵的生物,譬如天使。
来人咧嘴微笑,露出形状完美的尖牙,又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左胸道:“该隐的子孙啊,莉莉丝的仆人,玫瑰的家族,我的同胞,你好,亚希波尔·托瑞多。”
他的声音较亚希波尔要低沉些,却柔和如圣歌。
亚希波尔站起身,回以同样的礼仪:“莉莉丝的子孙啊,尊敬的长老,权杖的家族,我的朋友,你好,艾维斯·梵卓。”
这么正式的见面礼仪,莫尔还是第一次见到,不禁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。
艾维斯伸手向沙发道:“坐下谈。”自己便坐在沙发右侧一把软垫红木椅子上,对盯着自己的莫尔礼貌地点点头,莫尔不由自主地回以微笑。
亚希波尔坐下,指着莫尔道:“这是莫尔·托瑞多,我男朋友。”
莫尔很想咆哮:我叫莫尔·兰开斯特!这么高贵的姓氏不要随便乱改好吗!
艾维斯笑道:“玫瑰家族的朋友,你好。”
莫尔冷哼一声,转头不答。
艾维斯毫不在意,看着亚希波尔道:“亲王速度很快,昨夜郁金香家族的宴会我有事没有出席,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去迎接。”
亚希波尔则保持一贯天真的笑脸道:“没关系。不过长老这次这么急着召唤我来,有什么事?”
艾维斯笑着,无比温柔,让莫尔想到天使。
小时候看过拉斐尔画作里的天使,那种恬静而柔和的表情,一直在他的童年记忆里挥之不去。那时候自己还是如此虔诚,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变成了神的弃子,永远在黑暗中徘徊……
艾维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:“亚希波尔亲王,这次找你过来,是因为我接到了这个。”
他从马甲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封信,普通白色的信封,上面盖着一把利剑与一柄手枪交叉的印鉴。
亚希波尔吃惊道:“猎人?”
艾维斯凝重地点点头,盯着亚希波尔的反应。
亚希波尔拿信来看完,不可置信道:“就这样?就为了这么个破理由,他们就要来攻打伦敦血族?”
莫尔什么也没看到,又不想不顾形象伸脖子去看,只得忍着好奇心,端坐不动。
艾维斯缓缓眨了眨眼,笑道:“这可不是破理由。他们对这个预言深信不疑,这次好像是要来真的。”
亚希波尔折起信纸,动作优雅地塞回信封,“无聊的人类。所以长老是想让我帮忙?”
艾维斯温柔笑道:“对。亚希波尔大人的帮助,对现在的伦敦血族界来说,非常有必要。”
亚希波尔板起脸,孩子般撅嘴道:“可是当年我是被赶出伦敦的呢。”
艾维斯又是柔和一笑,伸手拿回桌上的信封,淡淡道:“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?是上任长老,还是上上任的时候?”
亚希波尔深蓝的眸子看进艾维斯坦然的黑眸,半晌,他忽然咧嘴一笑道:“我才不要帮你,你长得不够好看。”
艾维斯愕然,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削瘦的脸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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