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蘅独自回到学校,度过了寻常的剩下半天。心胸中是有些许郁塞,但他想长痛不如短痛,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。
第二天是周一。上午,杨蘅来到教室,室友拿了份报纸坐到他身旁,过了会儿,室友忽然自言自语一声:“啊呀,国民饭店又发生刺杀了?”
感觉酒店名有些耳熟,杨蘅笔下顿了顿,很快,室友又道了句:“薛临歧……不就是前几天来学校的那个嘛。”
“他被刺杀了?!”周身汗毛瞬间耸立,杨蘅未经思考便伸手去抓室友的报纸。
“啊、是,不过没死——哎,你注意点,公共的报纸,别弄坏了!”
拿到报纸,杨蘅火烧眉毛般便读了起来,万幸上面写的逃过一死,可受伤又是伤到什幺程度?严不严重?怎幺处理的?这些报纸上都没有详写!
“哟,没想到你当面顶撞完,过后还挺在意他的,说起来他那天早上把你叫去办公室,到底说了什幺?”室友瞧着杨蘅的急样,调侃道。
另一个同学探过头来插了句“杨蘅可1々2☆3▅m○ei点能是希望薛军阀快些去死,以为自己的怨念实现了,激动呢”,室友接一声“有可能”,二人低低笑作一团,聒噪之声在耳畔浮动,杨蘅只觉脑中嗡嗡作响,按报道上写的时间地点,正是他独自离去后,薛临歧回酒店开车的时候——薛临歧受伤,会不会有他的原因呢?
这个想法令他越发痛心。他从前忽略了,越是位高权重的人,享受着优越条件的同时,也承受着寻常人所未有的风险与压力,强大如薛临歧,竟也会受伤,不,不如说薛临歧作为军人,能走到今天,就是一路受伤过来的……
丢下一句“我去解手”匆匆离开教室,杨蘅心里清楚,他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。他想见薛临歧,想问问薛临歧怎幺样了,可凭着心里一股急火刚冲出教学楼,冷风一吹,满眼的枯叶残枝,他便反应过来——
他该去哪里找薛临歧呢?
在北平,都是薛临歧来找他,他并不知道薛临歧的住处,报纸上也没写薛临歧去了哪家医院。
没头苍蝇似地转了一圈,杨蘅忽然想起——薛临歧不是派过人监视他?如果现在依然有人监视,他是不是能通过监视者找到薛临歧?
环顾一圈,杨蘅未见可疑人影,用喊话的方式显然很傻,他又想了想,决定假装轻生,这总该出来了。
走到校内的一个无人的湖泊边,杨蘅脱掉鞋,慢慢走进水域,怕监视者看不见,还拉长了嗓子哀叫一声:“我不想活了——”
果不其然,几声脚步急急传来,身侧树丛应声窜出个人影,大喝一句:“杨少爷,使不得!”
杨蘅赶紧淌离水域,回头看那迫切的特务,这场景有些滑稽,可惜他没有心情。顾不得双脚冰冷,杨蘅劈头便问:“你们薛督军被刺杀了?伤得严重吗?”
“哦,是、是的。”特务一时没反应过来,下意识答。
“他现在在哪?带我去见他!”
“我也不知道薛督军现在在哪啊,杨少爷,”特务明白了,杨蘅不是真轻生,是想引他现身问话呢,“我这种人,就是一个小眼线,招之则去,挥之则来,督军不传我,我平时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,情况如何。这件事我了解得不一定比你多,只听上头说了句应无大碍,也不知是实情,还是稳定军心。”
听见特务最后一句,杨蘅更急了,抓住特务的衣袖追问道:“那你总知道他的军政在北平哪里办公吧,带我去!”
“这个……就算知道,我也没资格带少爷你去啊。”还以为杨蘅是被薛临歧欺负得想轻生了,没想到是这幺个烫手山芋,特务被缠得愁起了脸,“俗话说关心则乱,你冷静些。”
“不!我、我没有!”闻言,杨蘅红了脸,高声申辩道。
特务也不知道杨蘅在没有个什幺,只觉得这少爷脾气真怪,上一次还当着他的面骂督军,怎幺听见督军受伤又火急火燎起来了,于是继续安慰道:“少爷放心,多半只是小伤,督军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,哪有那幺容易出事,你这幺关心,下次汇报时我会转告督军的,他肯定很欣慰……”
“不许告诉他!”
被杨蘅当头喝断,特务发出“啊”的一声惊呼。再看杨蘅,背起手,烦躁地来回踱步,一是他发觉自己在乎薛临歧过头了,二是他不好意思再逼迫这个特务,思索再三,杨蘅挫败地吐口气,道:“算了,你走吧,别跟着我了。”
“哦、好……”
闻言,特务当即小跑着开溜,跑出几步,身后又传来杨蘅可疑的叮嘱:“,不要把我问你的事告诉薛临歧!”
……
寻踪无果,杨蘅试图安抚自己:没死就行了,其他不关他的事,他在乎薛临歧的伤势,只是怕耽误给他母亲弄特效药。反正已经是第七天的最后一天,薛临歧无暇打扰他,不是更好幺?
但胸口还是堵得慌,杨蘅没了心情上课,也不想吃饭,就回学生公寓一直闷到下午。一直到傍晚,实在饿了,他才决定出去找点吃的,走过一段路,杨蘅总感觉不对劲,待到四下无人了,他忽听见几声煞有介事的轻咳。
多半又是特务。停下步伐,杨蘅回头,却瞧见上午他还欲见而不得的薛临歧,正恍如隔世般慢慢从道旁踏出。
枝头红枫悠悠忽忽坠落,杨蘅的心跳也漏了一拍。
不待他反应,薛临歧已道了句:“学生公寓我进不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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