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瑾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那边的马车,掀起的帘子里一双锐利锋寒的眼扫来,他的心中一堵,“……师父,我不能同你去么?”
“戒色。”明微敛去笑意,“你听好,师父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,阮锦会同你说。戒色,你放心吧,我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回头一笑,清澈灿烂一如往昔。
崔瑾微微一怔,那个人便已披着一身清晨的霞光,步入了那辆马车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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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皇的身体愈加不行了。”叶青岚的目光有些忧虑,“皇叔肯定已经知道了。舅舅——?”他奇怪地看向姜衍,从未见过舅舅这个样子,他从来都是自信强大,似乎谁都无法打倒他的样子,怎么会有此刻的怔愣茫然?
姜衍猛然回过神,却是问,“这虚妄山庄中,尚有何人?”
“虚日庄主,妄月夫人,瑾公子,薛总管,主要就是这四人。”叶青岚道,“虚日庄主你知道的,便是——明微。”
“什么——?!”惊叫出来的却是站在一旁的澹台夏令,连姜冬至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。“他、是南弥寺的明微大师?”
姜衍站起身来背着手站在窗边,“薛——总管么?!”手渐渐握紧,他不愿给孩子们看到他此时痛苦无措的表情。
澹台夏令只瞪着眼,“他,不是僧人么,怎么可以娶妻?!”
叶青岚浅笑道,“据我猜测,他们并非真正的夫妻,不过很奇怪的是,他们确实格外亲密,且极为熟悉。不过明微此人本就怪异,舅舅也说了,前任住持根本未曾在外收过什么弟子,这个明微从何而来恐怕只有南弥寺中明启、明缄才知道,连戒瞳都不知。”
澹台夏令的呼吸有些急促,而姜冬至不知想起了什么,表情怔然。
“罢了。青岚,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,这件事我不想管了,戒瞳——此人现在虽然还听我控制,但他野心太大,于你确是一祸害。”姜衍淡然道。
叶青岚一脸喜色,“当真么,舅舅。”他呼出口气道,“父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,此事尚瞒着戒瞳,现今我与皇叔相比,他确是占着优势,可恨的是他武功太强,连父皇都不敢随意轻举妄动。他——虽比我大不了几岁,却从小就开始经营筹划,朝中势力明的还好些,有些暗线我也挖不出来,只好先下手,再徐徐图之。”
姜衍叹气,“青岚,你可怪我?若不是我建议你让皇上把他也列入考虑,如今他也不会如此名正言顺。”
叶青岚默然半晌才道,“舅舅,就算不如此,他筹划如此之久,怎会轻易放弃。”随即又笑,“不过我倒是不曾想过,会有一个明微,似乎上天见不得他如此顺利,特意送来了一个克星。”笑容浅淡,隐约又有些落寞,“白云之上,高洁如斯的白云城主,照样是落入了情之一字的陷阱。”
姜衍微微回过身,表情淡漠,只是眼中有些压抑的苦痛,“若是他帮叶微空呢,你要如何?青岚,从小我便教你不可随意信任,你怎可如此信他?”
叶青岚微笑,认真地道,“舅舅,你要知道,自小我会会骗人,自然也不易信人,不过,我可以不信天下之人,我却信他。”
姜衍一双通透的眼看了他许久,才道,“罢了。”幽然叹气,无限悲苦寂寞。
明崖,我是如此不甘心。
以为你死了,我筹划了这么多年,想把相关的所有人都拖进地狱予你陪葬,我让叶倾裳一生郁郁,我甚至教予青岚权谋计策——害死了你的独子,这双手,沾满了鲜血和怨恨,然而心中却从未模糊过对你的思念。
可是到最后才发现,原来最该进地狱的不是他们,而是我自己。
罢了罢了,此生不过一场笑话。
执念到最后,真是狰狞到可怕,我恐惧于你见到我丑恶嘴脸时厌恶的表情。
直到这一刻,才知道,有远比死亡和地狱更令人害怕的事情。
“爹——你怎么了?”姜冬至有些迟疑地看着姜衍有些颤抖的手,几乎不可置信地问。
她的父亲一向强大而自信,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矛盾苦痛的模样。
姜冬至的声音把发怔的澹台夏令惊醒,他看向父亲,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盒子,“父亲,不管如何,都要赶紧回家去,母亲她只怕等不得了。”
姜衍“嗯”了一声,叹了口气道,“罢了,给我吧,我亲自送回去。”
澹台夏令惊喜地看着他,“父亲亲自去自然是最好的,而且,母亲也一定会高兴。”
姜衍接过盒子,看着漆器光可鉴人的表面,自己沧桑而熟悉的面容映在盒面上,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,眉间的纹路亦分外明晰——他,居然也是老了。
踏出屋子的时候,风撩起他的发,一丝银白自他的鬓边落下。
叶青岚看向屋外升起的霞光,带着微笑道,“怕是——他也要出发了。”站起身来,“夏令,冬至,走吧,还有些事情要布置,这件事机会只有一次,容不得一点差错。”
“好。”
澹台夏令刚走出门,便见一个女子背着身站在不远的地方,身形婀娜,长长的黑发如绸,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背上。
她回过头来,唇角带着浅笑,容颜绝色,风华绝世。
他的心头猛然一跳。
那流光般的眼神却漠然地漫过了他,落在他身后的叶青岚身上,然后,便见她带着戏谑的口吻道,“三皇子,我代我家夫君来与你赴约。”
“他人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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