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将军只好自嘲地叹了口气:“您这又是何必?臣……”
小皇帝不等他说完,连忙用手捂住大将军的嘴:“将军等酒醒再说好吗。”
大将军想说他没能拔腿就跑,被人吃了个小豆腐,已经吓醒了,但他听出小皇帝语气里的惶急,心头一软,想:那就等等吧。
小皇帝捂了一会儿,松开手,赌气道:“不许笑朕胆小。”
大将军:“好好好——陛下能把绳子解开吗?臣好久没喝这么多了,有点儿想吐。”
小皇帝连忙翻出剪刀剪断绳子,大将军伸手把蒙眼布从脑袋上撸下来,摸下地蹬上鞋子,出了门轻车熟路地往右拐了个弯,钻进西阁里,扶着膝盖干呕起来。
值夜的宫女给他打了盆温水,大将军把自己拾掇一番,转回去推开寝宫大门,被小皇帝糊了一碗酸酸甜甜的醒酒汤。
大将军端着碗,小皇帝已经在床内侧安顿好了自己:“将军去了这么久,朕还以为将军跑了。”
大将军两口干掉了醒酒汤,小皇帝的女官递上来一盏清茶,大将军用袖子掩着嘴漱了漱口,两手一摊:“陛下已经说到这里了,臣还跑什么。”
他脱了外袍贴着床沿躺下,辗转两下,睡了过去。
小皇帝却睡不着,他趴在枕头上看着大将军,几乎有一种依照夙愿得偿的欣喜,恨不得天不会亮起来。
大将军照常寅时起床,蹑手蹑脚的坐起来抻抻筋骨,小皇帝后来也昏昏沉沉地睡了,只是不太踏实,半梦半醒间感觉床铺颤动,也跟着他起身,眼巴巴地看着他。
大将军盘膝坐在床上,目光无所动摇的与小皇帝相接。
大将军重复道:“您这又是何必,臣不值得。”
小皇帝自幼便有点儿怕他,梗着脖子反驳道:“朕觉得值。”
大将军:“臣年过不惑,心里还有先皇,可见于情爱上也是个草包,您还年轻,为臣这种懦弱乏味之人所迷惑,有什么值得的地方。”
小皇帝几乎立时愤怒起来,他冲大将军喊道:“值不值得朕说了算!”
大将军:“恕臣失仪。”
大将军:“臣无意评判陛下情意……”小皇帝愤愤地瞪了他一眼,想问他现在是在做什么,大将军平和道:“当年先帝与臣也恩爱过,只是臣眼里容不得别人,先帝纳妃时大闹了一场,都年轻气盛,都不肯先低头,臣痴缠了一阵,求他不要宠幸嫔妃,先皇摸约是烦透了,寻了由头把臣踢回边关。那时边关形势不太好,老元帅病逝,蛮人来趁火打劫,臣家世代从戎,又承老元帅师传,从权领了边军,等能脱开身,先帝已经儿女成群了。后来就没什么了,臣年纪渐长,再做不出什么小女儿姿态,匆匆几次见面都是国事,直到先帝驾崩——”
大将军说:“臣痛不欲生。”
“您看,臣恨时不敢怒,爱时不敢说,如此不堪,哪里值得呢。”
小皇帝目光沉沉,做皇帝久了,看起来也有些一言九鼎的威势,大将军不避不闪的与他对视片刻,小皇帝的嘴唇动了动:“卫桓,你是不是觉得朕傻?”
大将军怔了一下,接着反应过来小皇帝大概是把先皇和他的那些事查了一遍,觉得他这个理由找的敷衍,只好道:“为死者讳。”
小皇帝:“阿爹最开始为了军权哄骗将军,得了卫家的支持,待皇位稳固了再一脚踹开将军,你还念着他。”
他绷不住帝王威仪,气鼓鼓的说:“我这么好,你连回绝我都不肯好好回绝,不值得算什么借口,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疼?”
大将军沉默了会儿,抬手捏了捏鼻梁,先回答了第一句话:“先帝治下百姓和乐,四境降服,只是好些华服美人。就算私德有亏,先帝负臣,臣却不能负国。”
“若是陛下非要臣给个理由,”大将军斟字酌句:“若臣应了陛下,是以一人身先后侍奉父子二人,违礼至此,臣不能应。君臣有别,先帝殷鉴犹在,臣亦不敢应。”
小皇帝没忍住红了眼眶。
大将军:“您风华正茂,臣既不能回应陛下心意,只好早早说清了。有冒犯之处,请陛下恕罪,臣告退。”
起身到一半,被小皇帝慌乱地扑上来抓住了衣袖。
小皇帝口不择言:“卫桓,先皇真的碰过你吗?”
大将军微微顿了下,屈指在他手背上一敲,小皇帝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指,接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还未及补救,大将军低头审视了他片刻,波澜不惊道:“那又如何。”
小皇帝趴在床边,他看上去有点儿像是要眼泪汪汪的,尝试了好几次才艰难道:“我不是先皇。”
大将军:“臣知道——您很好,但是臣不能爱您,告退。”
第3章 四
3 四
小皇帝失魂落魄的去上了朝,大将军避而不见,使人递了折子请假,刚一出元月,又带了人离京往各地军镇巡察去了。
他位高权重,又摆明一副替新皇梳理军权,完事就交权的样子,小皇帝拦他不住,只好悻悻地看他跑了。
大将军好南风是天生的,不过对房事没什么偏好,逢人自荐枕席一般都直接回绝掉,顶多看看长相合不合胃口措词的轻重不同。他偏爱那种香香软软的小美人儿,有一点黏人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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