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会私自联络地方的人,他连信王家的仆役都是那般客待,只怕惹事上身,又怎会指使崔正训去自找祸端,皇帝点了点头,道:“那你也是觉得薛王与此事无关?”
游夙道:“陛下自有裁夺,臣不敢妄断。只是薛王殿下如今掌骁卫,难免引得猜忌,不如将兵权交于他人,也好让殿下专心朝事。”
皇帝看了游夙一眼,他让李泱掌管骁卫,一来是为牵制李沣,二来也是为锻炼李泱,从前李泱静默,倒也不觉得什么,但以如今的情势来看,李泱之天资不输李沣,立谁为太子,皇帝仍在考量。况且崔正训爱财也不是最近才起来的,他也向来有所耳闻。他想着便摆了摆手,道:“骁卫才重组不久,频繁换将也实在不妥,且让薛王管着吧。”
虽然皇帝未允,但游夙也没有再坚持进言,他说这话不过是不想让皇帝以为他与薛王有关联,今日他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,那崔正训也实在是蠢,自己正在想该如何打压崔家,他就平白犯了个如此大的错处,倒也不枉自己暗中提拔那苏谦进京,要知道那苏谦可算是个刺头,纵然游夙向来不喜御史台的那几个人,但是若想打压崔家而不伤及李泱,那便只能让这样刚正不阿的文臣去进谏弹劾。
游夙抬眸看了眼窗外,无声地笑了笑,他就是要让李泱知道,无论他娶了谁家的女儿,什么忠武侯鸿胪卿也好,还是大名鼎鼎的崔家也罢,能帮他得到一切的只有他游夙。
104(上)
这一年也不知是怎的,明明算不上太冷,可雪就是不停,有时竟能无声无息地下上两三天,街面上泥土灰尘与雪混在一处,又湿又滑,此时天还未亮,街上走的除了巡防的卫士外,大多是赶着上朝的官员,今日是十五,乃是大朝,众人皆是小心翼翼,只怕溅起的泥水沾上公服的衣摆,失了颜面。
游夙既不喜欢下雨也不喜欢下雪,他骑马飞驰过大街时想的也是这天不好,直到他看见前方李泱的身影,才匆忙勒住马缰。纵然眼下崔正训之事还未明了,可上朝的路上,仍旧多的是跟李泱问好的人,因此当李泱听见身后的动静时,他也就没急着转身。
李泱披着斗篷,从后头望不见他的面容,只能侧着看到他的鼻尖。细雪未停,游夙似乎能感知到那雪片被风裹挟着停留在李泱微翘的眼睫上,然后在他眨眼时化开,最终洇入那双少有波澜的眼睛里去。
“殿下。”
这把嗓子李泱太熟悉,但他并未立即回头,而是轻轻呼出一口气,看着它化成雾消散在眼前之后才转头道:“三郎。”李泱的神情看上去仍然是无隙可乘,在这样人来人往的皇城门口,他知道该如何笑,该如何讲话。
游夙明白李泱此时定是心事重重,他苦心经营良久,眼下却被这个老丈人拖累,虽说皇帝不会拿他怎样,可到底风评不好,私下议论的臣工也不止一两个。游夙不言语只含笑望着李泱,看他那双因为太过柔和而稍显温吞的眼睛,然后他开始回想那眸中曾出现过的狠厉与阴沉。
就这么过了许久,游夙却一直不说话,李泱慢慢移开目光,正要转过身去,此时他多看一眼游夙都觉得累,这时候游夙才缓缓道:“殿下昨夜没歇好吗?”
李泱原想着以游夙的性子,该会提崔正训的事情,再笑话他几句,可细想之下,游夙说这话又好像也在意料之中。
“还好,只是比不得三郎你,虽在寒冬,却仍是春风得意。”前几日李泱进宫面圣时,游夙也在,看来皇帝确实打算再次起用他。游夙挑眉,笑得别有深意,道:“以后还要请殿下高抬贵手,时时指点。”
隔着薄雪看他就恍如雾里看花,眉眼轮廓都跟着不真切起来,李泱别过头,用脚跟夹了夹马腹,道:“走吧,宫门要开了。”他转身而去的时候,心中所想既不是稍后即将要剑拔弩张的朝堂,也没有费心去思量该如何应付信王。明明是清早,可他恍惚间却突然觉得十分疲乏,游夙的笑让他不安,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只能这般离心离德地相处下去。但越是如此作想,他心中那缕隐秘却清晰的思绪便愈加蛮横地涌现,然后不由分说地窜入五脏六腑,搅动起难以平息的波涛。
在朝中,李泱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,但他的盘算谋划,足以让自己一步又一步走的极稳,可是心中的滔天巨浪却不是想掩就能轻易掩过去的。此时明知游夙就在身后,可他不肯回头多看一眼,更不愿陷入那种亲密却危险的境地,他隐忍惯了,一刀一刀剜在心头,竟也不觉得疼,只是难受得紧。
再抬头时,薛王还是那个无懈可击的薛王,他一一向对他行礼的官员点头示意,然后步入宫门,方才拢在袖间的温暖逐步散开,渐渐聚集起凛冽的寒意,在李泱周围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,他平静地望着灯火下气势磅礴的殿堂,脚步和缓却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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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(下)
有些人早早地收到了风声,但也有的对此毫不知情,众人除了偷偷打量老臣崔元徽之外,也暗中揣度起薛王的心思。眼下薛王深获宠爱,若是就此册立为太子,也并不会令人太感意外,只是崔正训一出事,不知皇帝会怎么想,毕竟那崔家如今与薛王府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
皇帝身在御座之上,远远地瞧不清他的神情,只有偶尔激烈的咳嗽声透露出皇帝日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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