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身发烫,抱在怀里比暖炉更甚,他烧起来又身上发冷,一个劲地往暖和的地方蹭。柔软无力的身子挂在陈乂颈上,叫他左右不是,只得轻轻拍着青年瘦薄的后背,催他熟睡了,才将人扒下来塞进被里。
只是他脸色苍白,反而衬得人唇畔嫣红,腕骨瘦削地一掌可握,病怏怏地蜷睡在那里,又老实又可怜。
陈乂抚摸着帝王颊边垂下的碎发,叹息道:“大晋再是陛下心中第一,也不能为此熬枯了自己。”将丝缎薄被好生盖好,又用凉水浸布降温,他伏在榻前,揉开了青年睡梦中还兀自紧皱的眉心。
“陈乂!”
榻上之人忽然微弱叫道,一爪扣住了榻边男人的手,攥地死死的指甲都嵌进他的手心。陈乂一怔,也未挣开,顷身附耳去听。
“别、别走,求你……”
似是做了什么噩梦,低弱的声音里染着悲极的绝望,而且这梦……怎么听都跟他有关。
陈乂反握了下靳雨青的手,轻声安抚了几声“不走”,榻上的青年喃喃自语了几句,慢慢陷入了沉睡,手却一直没有松开。
看着两人交叠相握的手,陈乂不禁揣摩,那到底是个样的梦,能让一国之君如此狼狈?
想着想着,也不自觉地趴在床沿眯了过去。
第7章 龙榻上的将军7
厚重的殿门缓缓地阖闭,由于陈年失养,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。
一袍明黄在视野中决绝远去。
“陈乂!”靳雨青登时惊醒,脖子一周尽是冷汗。
雾草,好端端睡个觉竟然梦到陈乂挑旗造反了,一把染血长剑冲上朝堂,将他直接从龙椅上夯下来,打断了一条腿随手就扔进了囚宫。
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,太真实了,他都要扑上去抱住陈乂大腿求不关小黑屋了!
“臣在,陛下。”
靳雨青被床沿的男人吓了一跳,缓过神来,发现外面天才蒙蒙亮,自己竟是昏睡了那么久,再眼观陈乂也睡眼惺忪的模样——难道是守了他一夜?
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,但至少是思维清晰了,伸手接过陈乂递来的药碗,看看他又看看碗,犹豫了一会儿,终还是一滴不漏的喝了下去。
还是那么苦,刚一撇嘴,手里又被塞进一盅暖汤。
见靳雨青迟迟不动,陈乂开口道:“炖梨汤而已,加了些川贝和陈皮,陛下夜里一直在咳,臣便命人炖了些。书公公已经验过毒了,陛下放心。”
“……”不过是有点惊讶,他竟是以为自己怕被下毒吗。靳雨青捧着小盅,尽可能扯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,闷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,口味淡甜,兴许还加了不少蜂蜜。
靳雨青顺承了他的好意,小勺舀着汤盅里的梨肉往嘴里送,乖觉得与寻常生病的孩子无差,脸色虽白但已不似昨夜高烧时那般毫无光彩。床边的男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,默默地看他喝着,眼神却在对方的肩颈上来回的转,松垮的里衣堪堪挂在肩上,露出线条姣好的肩线。
陈乂有些出神,喉中上下翻滚了两下,心脏胡乱跳了几许,才慢慢稳定下来。
余尽一点残渣,陈乂取走空盅,又告罪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。靳雨青半低着头,轻咳了几声,听到对方放松似的一声呼气。
双方沉默了片刻,靳雨青琢磨了半天,小声道了个谢。
陈乂看了他一眼,没说什么,收拾了一番唤书鱼进来伺候,自己告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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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西将军一案终是盖棺定论,呈报上来的涉案名单是陈乂审查过的,也就是靳雨青变相默许了的。最后定案,砍头的六个,革职的五个,还有其他若干罚俸挨板子回家反省的。
处决圣旨快马加鞭的传到西境,一片大快人心的叫好声。
因担心平西将军临死反扑,靳雨青已让陈乂从宣武军中抽调了一部分人马,是临近西境的一支精英军,事先埋伏在城周,一旦有所异动立即斩杀。
将军一死,平西军群龙无首,边境无人驻防,胡夷瞅准了时机蠢蠢欲动。
平西军是一块肥肉,整条西境全靠这支军队压控着,全线近三十万的大军无人掌控,朝堂上因此事又乱作了一团,谁都想咬住一块肉边,分上一杯羹。
群臣讨论着平西军的归属问题,各个争的面红耳赤。
皇帝淡漠地听了一会,忽然开口打断:“现在是谁在西境代掌平西军?”
这问题简直是句废话,但靳雨青偏是要问。他等着陈乂站出来,恭恭敬敬地回道,“是安远,臣父宣武侯的副将。”
安远此人,靳雨青事先了解过。不善言辞,但有一腔热血,十三岁投奔军营,亲得老侯爷的教导,力大无穷,看上去憨厚实则带军灵巧多变,曾数次独自领兵击溃悍匪流寇,在军中颇有威望。
西境之地,地势比北境较为复杂,胡夷擅长偷袭巧渡和诱敌埋伏,平西军缺的正是一位能够化整为零的将军统帅。
陈乂一提,众臣才隐约想起,军中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。
靳雨青点点头,对陈小侯爷说:“既然安将军都去了,那便留那儿吧,省的来回跑多麻烦。”说完,又补充道,“先让他上任整饬军队,圣旨调令随后就到。”
“是。”陈乂回复。
皇帝两句轻描淡写地把平西军赏了,底下却炸开了锅。
谁不知道安远是宣武侯一手培养起来的副将,他遵的是宣武军的法。平西军到了安远的手里,就等同于汇给了宣武军,整三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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