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月色太过柔软,使得顾惊寒淡漠冷凝的神色也有了几分温和。
他低声道:“不怕,我有容少。”
“嗯,”容斐懒懒地半靠住顾惊寒,“伺候好了本少爷,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,懂吗?……嗯?什么东西?”
容斐的神色一变,猛然转头看向身后,目光冷锐地扫视着不远处的河面。
顾惊寒一怔:“你感觉得到?”
容斐转过身,神色警惕,皱眉道:“好像有股很y-in冷的潮气。”
“是水鬼。”顾惊寒不知道容斐怎么会有感应,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,他一边掏出几张黄符,一边道,“在我们最初沿着河岸散步时,我就已经放出了诱饵。他上钩了,该出现了。”
说着,顾惊寒屈指一弹,一道气劲打在两人方才走过的道路上,一个摇摇晃晃的小纸人现出身形,正缓慢地向着两人走来。
“这是模仿的幼儿气息。”顾惊寒道。
在他和容斐走到护城河边前,他就已往两人身上分别贴了一张隐匿气息的符箓和一张化阳为y-in的符箓。水鬼离得远的时候,是依据气息分辨人类的。
所以顾惊寒两人,加上小纸人,在水鬼眼中,只相当于一个小孩和一个体质不好的女人。
这种结伴搭配,多日未曾进食的水鬼自然是不会放过。
“哟,你小子怎么只说一半啊,不敢告诉你媳妇你把他气息变成女人了吧?嘿嘿,敢做不敢说啊……”今日下的禁言咒又到期了,临字骨灰盒的声音突然在顾惊寒脑海中响起,桀桀怪笑。
“闭嘴。”顾惊寒暗斥一声,神色陡然一厉,两道符猛地甩了出去。
临水的灯笼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烛光晃荡,陆离的光斑中,一个s-hi淋淋的脚印突然出现在小纸人背后。
潮s-hiy-in冷的气息如黏腻凝固的水,团团挤压过来,缓慢而强势,几乎要将人的鼻喉溺死。
在脚印出现的刹那,两道黄符遁入虚空般忽然消失。
另一个脚印出现在小纸人身侧,小纸人摇摆的脚步一停,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,发出一声短促的类似婴儿的尖叫,然后陡然栽倒在地。
几乎同时,两道诡异消失的黄符突兀地取代了小纸人的位置,出现在纸人的上方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穿耳的尖啸蓦然炸开。
两道黄符猛然燃烧起来,化为两条细长的火龙。
火光明亮,一只瘦小的惨白半透明的手在半空中现形,被火龙飞快地缠住,剧烈地挣扎抽搐起来。
火龙顺势而上,将借着水汽隐匿身形的水鬼整个拽了出来,包裹在炽热的火焰中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大人饶命!我再也不敢了!大人饶命!”
水鬼现身出来,是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少年。他整个身躯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着,疯狂挣扎,因着河水的蒸发,干枯瘆人的小脸裂开黑色疤痕,狰狞至极。
他尖声叫着跪在地上,不断求饶,哭腔颤抖。
“你害人性命,无可饶恕。”
顾惊寒单手结了一道法印,打在水鬼身上,两道火龙立刻收缩,离开水鬼的身体,缠在了他的脖子上,圈成一个禁锢的火环。
水鬼伏倒在地,抽搐着,在地面上洇出大片的水渍。
“瑾玉轩的伍老板,你见过吗?”顾惊寒走近两步,挥出一枚黄符贴到水鬼眉心。
水鬼失神的双眼微微有了些焦距,抬眼惊恐万分地看着顾惊寒,讷讷道:“见、见过。”
“你杀的?”容斐走到顾惊寒身侧。
自始至终,容少爷的脸色都没变过一下,只是神色更厉。
这样强大的定力,连顾惊寒都不由有些惊讶。或许,他师父为他定的这门婚约,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。容斐身上,定然也有奇异之处。
水鬼身体一抽,拼命摇头:“不、不是!我、我怎么害得了狐狸j-i,ng……他、他是快死的时候,落进了河水里,无力挣扎,被淹死了……”
容斐与顾惊寒对视一眼,问道:“谁杀了他?”
水鬼闻言,神色变得有些古怪:“他……他是自己震碎了自己的内丹。”
容斐神色一凝,顾惊寒皱眉道:“你这几日就住在护城河内,想必也去过瑾玉轩附近。详细说说,近几日伍老板的情况。”
顾惊寒这句话算是问到点上了。
水鬼果然变了变神色,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口气道:“这只狐狸j-i,ng很奇怪……我夜间会住在瑾玉轩附近的桥洞下,我刚来时,瑾玉轩没什么异常。就在前几日,那狐狸j-i,ng突然开始半夜出门,都是子时以后,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奇异的狐狸身上闻到过,怪得很。后来他还在去他店里的客人身上留下这股s_ao味……”
“所有人都会留?”顾惊寒打断他,问道。
水鬼道:“没、没有。他只选了几个人吧……我只见过几个,都是阳气很重的人,我不敢靠近。我听那狐狸j-i,ng都奉承他们得很,叫什么少爷公子的。”
容少爷一怔,蹙眉道:“都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少爷们?”
“好、好像是……”水鬼小心翼翼地说完,哀求道,“大人,我、我知道的都说了……我、我没害过几个人,能不能饶我一命……我再也不害人了,真的!大人,我再也不害人了,您就饶我一命吧!”
顾惊寒平静地看着他,冷白月光自头顶洒落,勾出他冽然冰寒的眉目。
“上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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