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一点张衣没有想到,她在法律上还是养父母的孩子,警察会通知她的养父母。
我妈给我的手机充电。手机一开就听到电话响。我妈一连说了几个好,挂了电话跟我说:“张衣的养父母要见你。”
他们作为户口本上的家庭成员被警察通知了,一是要跟家属交代命案的经过和结果,二是张衣的遗体需要家属领走。事实上张恒礼手术前警察和医院进行身份验证、资格验证、□□审查时,警察就已经电话联系上了他们。
他们只听了“请问您是张衣的家人吗?请马上来一趟x医院”,就打断说“脱离关系很多年了”,并双双关机。
我爸妈陪我去见那对夫妇,在医院片区的派出所。
我没正眼看他俩,站在角落望着窗外,只听到他们提要求说要看遗书,女儿死得不明不白,要拿遗书去验证。
张衣留下的两份遗书和一份遗嘱,每一封上都有张恒礼的名字。其中两封更详细到了身份证号、哪个医院、病房号和主治医生是谁。
我爸解释说其中涉及了**,不能给你们看。你们可以请当天到场了的警察帮忙验证,公安系统有鉴证专家,可以鉴证出遗书的真假。
张衣的养母说不敢拿给他们看,肯定是假的,要求警察把我们抓起来,女儿的死有蹊跷!
活着的时候,是脱离关系很多年的陌生人。死了,就成了女儿了。多么可笑!
我妈质问他们:“你们让孩子初中就辍学在家当保姆,孩子找到亲戚求救只是想读个书你们就赶出去,孩子光着脚走到我们家,脚肉都走烂了,里面全是沙子,世界上有这样对女儿的吗?你们女儿高中在哪个学校读的你们知道吗?有没有读大学你们知道吗?找了什么样的工作你们知道吗?怎么活下来的你们知道吗?活着不是女儿,死了就是了?”
那个女的大叫:“我们怎么不知道,她不是跟她伯伯住一起啦?”
我妈说:“你也知道她是跟她伯伯住一起,不是跟你们啊?”
张衣的养父把户口本往桌上拍了一下,说:“你们外人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?是不是女儿户口本说了算!”
警察警告他别拍桌子。
我妈说:“哎,警察同志,你去查一查,你去学校问一问,看张衣的哪个老师见过他们?还有他们住的小区,问问他们的邻居,多少年没见过这个孩子了?好多年前就把孩子抛弃了呢!”
张衣的养母歇斯底里地叫嚷:“你放屁!”
“我放屁?哎我问你们,张衣住哪儿啊?”
“告诉你干嘛啊?好让你偷遗产偷得更顺利是吗?”张衣的养父叫道。
“谁偷了?”我妈尖声反问。
那女人说:“就你们!”
“你们才是!”我妈说。
那男人也加入:“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!”
我爸连忙劝说大家都冷静下来谈:“这样吧,我支持你们现在就报警,让警察全面地对遗书和自杀案件进行调查。但是张衣的遗书里明确表达了要对外界封锁消息的愿望,所以我希望警察同志不对外公布案件,对这两位,也只告知对遗书和自杀事件真假的调查结果,可以吗?”
警察还没说话,张衣的养母抢先说:“可以是可以,遗产呢,遗产先冻结!”
“你知道张衣有多少遗产吗?”我妈带着讽刺问,“哎,我就问你,她一个月工资多少你知道吗?说个大概数就行,大概数!”
我妈说得好像她自己知道一样。
张衣的养母怒道:“关你屁事!”
看来,直到现在,他们还不知道张衣住哪儿,更不知道她伯伯已经去世了,遗产都到了张衣手上。他们来要的,就是一个毕业两年的女孩,靠自己的努力赚取了一些收入,然后省吃俭用有了一些存款。他们来要的,是那些存款。
张衣的养父坚决地说,“遗产必须冻结,案子没清楚钱弄走了我们上哪儿找你们去?”
“我们的房子在这儿,工作在这儿,一家人在这儿,能跑到哪里去?”我妈被他们气得如五雷轰顶了。
张衣的养母满口酸气地说:“你们有房子有工作还贪别人家的钱呢!”
我妈激动得回嘴过去:“谁贪了,谁贪了?”
她又不能明说钱其实不是留给我的。
“就是你,你们三个,一家人,没安好心!”张衣的养父说:“你们害人,警察和国家都饶不了你们!”
“你们要是安了好心,张衣会一个子都不给你们?遗书中提都不提你们?要是你们把她当女儿,她都不会死!”我妈音调高得都到天花板了。
“难道是我让她自杀的啊?”张衣的养父说:“谁知道你女儿教了她什么坏想法,还自杀,还捐肾!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,还是别的亲戚,是不是捐给你们的亲戚了?警察同志,你们得帮忙查清楚啊,我们女儿一定是被人害了,您要为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主持公道啊!”
“我们不知道。”我爸说:“你们应该去问红十字会。”
“问就问,还怕你们不成!”张衣的养母喊着:“我女儿身上有冤案啊,警察同志!”
“我们更不怕!”我妈也喊着。
他们吵成一团,我妈跟他们俩吵,我爸和警察劝架。两个女人的音调高得像刺刀一样不停冲进大家的耳朵。
我听得实在烦,开门出去站到操场上。
早上的雾还没有被阳光冲散,像一块巨大的白布,有着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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