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一度武林大会之期越加近了,陆夫人每天都自敦促儿子苦练,十年的辛苦便为着的是一日台上的功成名就。
这些日子里,碧莲时时随侍在侧,却被陆夫人瞧出许多古怪来。这个姑娘出挑得十分颜色,性情又十分温柔内敛,在长安城里又是住得老了的,身世上原是没有什么可疑之处。可是陆夫人却能从她的眼神深处中看到锐利,她似乎对于武学是十分了然的,陆允淳每一招的破绽与不足,似乎都落入了她的眼中,每每是破绽未出,可是她的目光便盯在那里,然后,招式的破绽便定然是在那里了。可是这柔弱的姑娘,又哪里象是个身负绝学的武林高手呀?可若不是练家子,又怎会有如此犀利的目光?对于招式变化判断得如此准确?
江湖的险恶与历练,让陆夫人的心机有别于寻常的大家妇人,儿子学武的天份是卓异的,又有这样的境遇,眼见着扬名武林,威震江湖指日可待。那么这个少女难道是对手施的美人计?武林中的阴谋诡计从来层出不穷,这却要小心在意了!为着爱子的安全,陆夫人便决定试她一试。
这日她又指点儿子的剑法,却似忽然想起一事,便唤道:“碧莲,”陆夫人的声音很温和,“你去我房里将给公子服用的丹丸拿来!”。
碧莲依言去了,但是出乎意外之外的是夫人的卧房竟然一个丫环也没在,房门敞开着,窗子也敞开着,可以看见园子的ju花开得正艳。
桌上正中放着的锦盒,倒是与公子平时服食的一般模样,只是打开盒子细闻味道却又不似,正自迟疑间,忽觉一股劲风自身后袭来,一个黑衣人已手持短剑自梁上凌空向她刺来。
碧莲心中念头闪电般跃过:他在药里下了毒!又见剑锋已逼近自己,练武之人动作比想法还要快,当下自然而然的闪身避过,第二个念头便是:他要杀谁?这段时日,她一直小心翼翼,不觉得会是自己破露了身份,那么对方的目标自然便不是她了。
但那人武功极是凌厉高强,不容她多想,短剑一翻便是潮水般的攻势,剑剑都夺她要害之处,每一剑都是要致人于死地的狠招。碧莲于是也顾不及多想,见招拆招这是本能的反应,何况对方招招都要夺人性命,也不容她多加思索,自幼熟极的武功自然而然的在心头流过,连拆得十余招后便渐自占了上风,这才有功夫思索:这人是谁?猛然想到最惊恐之事,心中突然一阵惊惶,但再看这人的武功招式,却又丝毫不似公子练习过的崆峒的武学。
一时间心中惊疑不定,她心中转念手中招势便也渐缓,那黑衣人刷刷连攻七剑,便又重占上风,她虽自幼学得一身绝学,可是江湖经验却是丝毫也没有,心中正自乱极,眼见这形势又不容多想,当下手指连拂疾扣,便要去夺那柄短剑。
她一招巧妙异常,手腕一翻便避开那剑攻势,眼看手指堪堪要落到剑身之上,却听那黑衣人低声惊呼道:“武当拂云手!”声音虽低,但碧莲却听得真切,这分明是陆夫人的声音。
一时间,碧莲的心顿时沉了下去,便似跌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深崖,又觉一盆冰水向头顶浇落,手上劲力全泄,高手相争只在一瞬,她这么一愣,立时便被陆夫人扣住要穴,心中只想道:她,她早就知道我是会武功的!
陆夫人也没料到会如此轻易制住她,心中也是一阵错愕,又恐防有诈,当下手下不停连点她身上十余处要穴,这才放下心来,摘下蒙面的头巾,冷冷道:“好啊,碧莲,险些便被你瞒过了!武当派的高徒怎地跑到我家里来了?武当也出这样的卑鄙计谋么?”
碧莲只觉心中一片悲苦,欲待不答,却又不能,只得低声说道:“我不是武当弟子!”
陆夫人森然道:“我也觉得奇怪,武当门下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,你究竟是谁?”在武林中的规矩,偷师学艺是最大的忌讳。
碧莲也知此事极难分辩,一时间也是茫然无措,只她迫问,只嗫嚅答道:“夫人,我并没有恶意的……”
陆夫人道:“你这样俊的一身武功,怎敢甘心屈身在我陆家为奴做婢?当真是欺我儿子年轻不通世事!还是有什么阴谋鬼计?”她最是心爱这个独生儿子,一念及他被人欺骗蒙在鼓里,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愤怒生气。
碧莲只觉眼泪涌到眼眶中争夺着要泄出来,只能勉强忍住,声音却自哽咽了,“我无力葬父只能卖身,公子既然好心买了我,我自然甘心为奴……”
陆夫人冷冷道:“撒谎!你这样一身武功,只怕武林中难寻敌手,倒是我儿子有眼不识泰山!”再想到这女子如此相欺爱子知道之后的失望,心中不禁更是难过。
碧莲低声道:“我没有存心想隐瞒公子,我早在爹爹临终之时发过誓,从此不再使用武功,我,我原没当自己是会武功的!”
陆夫人大觉奇怪,又仔细回想她的言行,便又问道:“你师傅是谁?”
碧莲道:“我没有师傅,只是跟爹爹妈妈学些武功,也没同人交过手。”
陆夫人江湖经验丰富,虽只与她交手数十招,也知她此言不虚,当下点点头,神态微和,又追问道:“你父亲是武当弟子么?”
碧莲迟疑着,终于还是点点头,陆夫人正待再问,忽听门外敲门之声,陆允淳问道:“娘,碧莲在你房里么?”
陆夫人正待回答,忽见碧莲眼中流露出哀恳恐惧的神色,眨也不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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