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隘处,两名兵士长矛一挥,挡住城门入口,拦下云水二人道:“你们两个,进城做啥子哩?”
云晨潇自入蜀以来,听的都是蜀地方言。初时并不大懂,但听得多了,也觉悦耳,便兴致勃勃得学了两句,总被水心悠取笑。此时听得二人用方言盘问,便起了好玩之心,用她半吊子的川话答道:“回二位军爷,咱们兄弟二人,是进城做生意哩。”说罢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二人,悄声道:“军爷吃酒,吃酒!”
那兵士掂量了一下银子,跟同袍使了个眼色,撤去长矛嘹声道:“放行!下一个!”
云晨潇见这么轻易就能入城,悄悄冲水心悠扮了个鬼脸,眉眼中颇有得意之色,心道:“看来这里的守卫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。”拉着水心悠刚走出几步,却听身后一人道:“二位且慢!”
云晨潇心神一凛,转身看去,但见一人身材魁梧,虬髯紫面,铠甲锃亮,头戴虎贲冠,上插着貂尾为饰,看来应是个有品级的武官。果然,这些守城兵士看到这人,俱是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去唤道:“周参军好!”
那周参军挥挥手算是答话,又向云晨潇道:“两位小公子,听口音,不像四川人呐?”
云晨潇知道自己卖弄过头露了馅儿,忙打圆场道:“回大人,小人的确不是四川人。小人来此做生意,冒学了两句川话,随便说的,大人莫怪。”
“嗯!”周参军细细打量一番云晨潇,又将目光逗留在水心悠身上良久。水心悠觉他目光不善,正要出口教训,云晨潇却将她一拦,冲她微微摇了摇头,上前挡住周参军凛冽的目光,手上却已悄悄地递上了银子,陪笑道:“大人,这是我家小表弟。自小生了一场怪病,从此落下病根儿,不会说话。我们小地方来的,不懂规矩,您大人有大量,就放我们过去吧!”
“小表弟?”周参军将云晨潇拿着银子的手向后一推,并不去接,又看了水心悠一眼,摇头摸着下颚的虬髯,略带审视地撇撇嘴道:“你这表弟,模样倒是生得清秀俊俏,没成想却是个哑巴。哎……可惜了,可惜了!”说罢挥挥手,似是有意放行。
水心悠叱咤江湖朝堂,连天子都忌惮她三分,何时受过此等屈辱,当下便欲发作。云晨潇怕她多生事端,忙起身告辞,拉了水心悠就要进城,却不料那周参军竟是阴魂不散地道:“等等!你们既是做生意,怎的不见货物?你们做哩啥子生意?卖哩哪家门店?还不速速报上?若有半句虚言,我周越定不饶你!”
那参军不过区区七品武官,此时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,端的威风八面。云晨潇心知此事再掩不下去,正要撕破脸来,却忽见一人从城中发足狂奔。他跑得太快,头盔的带子已经散落,头盔也不知丢在了何处,却也全然不顾,一路挥手大喊道:“周大人!周大人!出事啦!您快去看看!”
周越本来全神贯注于云水二人,听得那人疾呼,不耐烦道:“啥子事嘛!叽叽喳喳,着实可恶!”
那兵士吞了口口水道:“是王爷府上,承奉司左承奉胡木胡大人!他……”
“格老子!他算个锤子大人嘛?胡木这阉狗,竟给老子找事!”周越一听之下,不由得破口大骂,当下吩咐手下押着云、水二人,朝城中走去。云晨潇本打算趁乱溜走,但听得那惹事之人好像是安王府的宦官,便起了好奇心,和水心悠佯装被俘,跟着周越一道朝剑阁县城走去。
县城中,那不太宽敞的街道上停着一台流苏垂地的八人抬大轿。轿子前后,乃是四匹通身雪白的良驹,虽被人牵着,但仍显得高大骏猛。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道上的一片狼藉:鸡子乱舞,鸡毛乱飞,路旁的鸡笼里还有正跃跃欲试,奋力振翅向外飞跃的鸡子。鸡笼旁,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妇人,正在掩面而泣,全然不顾路人的指点。
“周参军,你可来喽!叫咱家等得好辛苦。”
这街道尽头,是剑阁县城最大的酒楼醉月斋。醉月斋上下三层,一层是酒馆,二三层是客栈。云晨潇、水心悠循声看去,见醉月斋三楼正对着街道的窗边,一人白面无须,锦袍玉带,胸口飞鱼刺绣,头戴通天冠,正轻摇折扇,笑眯眯地朝这边看来。
水心悠久居朝中,识得那人所穿飞鱼服乃是朝中三品以上宦官的服制,想来此人便是兵士口中的王府左承奉胡木。只是这小小的王府承奉,不过是个八品宦官,却敢私着三品朝服,僭越至此,足见其人胆子之大。
那周越本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,但摄于安王权势,少不得忍气吞声,微微挑挑眉毛道:“胡承奉好!”
胡木见周越既不行礼,也不叫“大人”,翻了个白眼,心下不大痛快,倨傲地将身子一转,也不答话。周越早已不耐烦,向那牵马的苍头奴问道:“究竟何事,惊动本官?”
原来楼上这人正是安王府承奉司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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