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菲利普国王的新妻子生下了头胎,是个女孩。
沮丧的助产士把孩子从产室抱出来。他把婴儿托在手上,表达着例行公事的赞美。小东西浑身通红,扭来扭去,为了证实没有缺陷赤裸着。阿塔拉斯羊水才破就在外面等着,他探过头来看着,脸就跟这婴儿一样又红又皱。在生出男孩前他要保持希望,他浅蓝色的眼睛在婴儿被抱走后充满了怨恨,他真想把她像个ch的崽子般扔进湖里。菲利普想,通常他每得到一个男孩都会先有一大堆女孩出生让他觉得愚蠢,但是这次听到消息后他却感到深深的放松。
欧律迪克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姑娘,谨慎又性感,急于讨好他,从不发脾气,如果他愿意,他随时可以让她取代奥林匹娅斯。他已经开始打算,把那巫婆除掉会解决全部问题。她手上血债累累应该得到惩罚,有些人专门受雇干这种事,但是不管如何处理,那男孩都会知道的,什么也瞒不过他,他会把真相掀出来的。然后该怎么办?
现在呢,新生的女婴可以让老是告诉他他们家总生男孩的阿塔拉斯闭嘴了。在他闭嘴后,菲利普拖延着做出决定,就像这十个月来一直的那样。
他进军亚洲的计划进展顺利,武器铸造完毕,税收上来了,骑兵的马也准备好了,金银像水流般流向承包商和会计,代理人和托管人,军队训练有素,充分演习过,纪律良好,渴望征服传说中的亚洲的财富,和波斯总督们的大片国土。但是有种伪饰被剥除了,一声回响,火花的爆裂声,一张危险的面孔上的的笑容。
还有些伸手可及的危险,在派拉的酒馆发生了一场激烈的,可能引发一串血腥复仇的争吵,在阿塔拉斯的部众,和最近被命名为尼科纳马的军团——虽然要命的人都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叫——之间爆发了冲突。菲利普把领头的军官叫到面前,他们面面相觑,一言不发,直到一个年轻人,一个参与废立过很多国王的老家族的继承人,挑战地抬起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,说,“陛下,他们诋毁你的儿子。”
菲利普告诉他们管好自己家里的事,然后让他们走开。阿塔拉斯的人很希望听见他说,‘我没有这个儿子’,失望地走开了。不久后他派出另一个间谍,去打听在伊里利亚都发生了什么。
他没往埃皮罗斯派人,他知道他在不在哪儿。从埃皮罗斯他收到一封合乎情理的信,一个有荣誉感的人的抗议,内容合乎体面。他礼貌地作答,王后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离开他的,没受到任何不公对待,她教唆他的儿子反对他,这年轻人被流放是她的错,这封信没什么人身侮辱,会被人理解。但是伊里利亚发生了什么?
几个年轻人从埃皮罗斯飞驰归来,带来一封信。
亚历山大向马其顿的菲利普国王致敬。我派这些小伙子回到你和他们父亲身边,他们毫无罪责,他们把我和王后送到埃皮罗斯后,我们就不再需要他们了。在我的母后重新得到尊重之后我们会回来。在那之前我只能凡事尽力而为。
请代我向在查克迪安和色雷斯和我一起战斗的士兵致敬,尤其是那个用盾牌保护过我的人,你知道他的名字,再见。
在他的私人写字间里,菲利普把信揉作一团扔在地上。然后又费力地弯腰把它拣起来,抚平褶皱,叠起来放好。
派往西部的间谍带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。那个小集团的人都在。托勒密,要是当年我贿赂一下他母亲事情就会有所不同了。尼尔克斯,出色的海军军官,如果有点脑子早该提升了,哈珀勒斯,我从来不信任这只瘸腿狐狸。但是那男孩会接受他,埃瑞格伊俄斯 ... 莱奥蒙德.还有那个简直就是他的影子赫菲斯提昂。菲利普沉思着,满怀对那个相信自己追求着完美的爱,即便没有得到也不会惋惜付出的代价的人的怨恨和嫉妒。
这名单一直没发生变化,消息不断传来。他们呆在克索斯的要塞,在那个想当最高国王的科莱特斯的城堡里,他们出现在林科斯边境上,出现在海边,据说想乘船去考基拉,去意大利,西西里,甚至埃及,他们被看见在埃皮罗斯附近,有流言说他们在购买武器,雇用长矛手,在森林里训练军队。只要菲利普向亚洲进军,这些军队就会扑过来,所以他必须在边境上留一个军团。毫无疑问那男孩在跟他在马其顿的朋友们接触,表面上国王的战争计划未变,但是他的将军们感到了他在犹豫,他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。
在一栋矗立在伊里利亚崎岖多树的浅滩上的城堡里,亚力山大凝视着屋顶被烟熏黑的椽子,他整天都在打猎,他的床粗硬不堪,满是跳蚤,安放在大厅的一角。在争夺着晚餐后的骨头的狗中间,单身汉们呼呼大睡,他感到头痛,一股清新空气从门口吹入,撒满月光的天空在那里看上去很明亮,他爬起来用毯子裹着自己,这条毯子又破又旧,那条好的几个月前他生日时被偷走了,在边境上一个游牧部落的帐篷里他度过了19岁生日。
他迈过睡着的人的身体,踩到了其中一个,那人嘟囔着一句咒骂。光秃秃的悬崖外面有一道土墙,悬崖延伸到海里,下面,沐浴在月光中的海潮拍打着岸上的卵石。他知道后面的脚步声是谁的,没有转身,赫菲斯提昂靠在土墙上,站在了他身边。
“怎么了,睡不着么?”
“我醒了,”亚力山大回答
“你又肚子痛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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