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归早在旁边等着,脸色刷白,神情紧张,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。见长生示意,忙把备好的凤尾草敷上去,拿起事先准备的白布条包扎,毕竟从来没干过,一个劲儿打颤。
长生接手:“看着,这么绕过来才对……”仔细弄妥当,手下没有动静,以为李子释疼昏过去了,却听他吐出一口气,断断续续道:“子周,“九节莲”……还认得么?你和子归绕到山洞后头看看……应该有的,多采点回来……千万小心……”
两个孩子郑重的点点头,出去了。
长生看他疼得满脸是汗,想找点东西替他擦擦。四下里瞅瞅,已经撕了大半的里衣要留着裹伤,洞里除了干草就是石头泥沙,只好伸出手,去揩他额上滚落的汗珠子。子释道声谢:“这下咱们可同病相怜了。”
长生伏到他身边。两个伤员彼此望望,背上都打了补丁,一样的姿势并排趴着,十分怪趣,不约而同笑起来。笑了两声,因为发烧畏寒,子释禁不住轻轻颤抖。长生把自己的衣裳扯下来给他盖上,又挪一挪,挡在他外边。
“谢了啊——顾长生,你冷不冷?”
“这种天气怎么会冷?——“九节莲”是什么东西?”
“可以入药的野菜。清热消肿,治病又充饥。”子释答道。
伤口经过这番处理,重新火烧火燎的疼起来。子释头晕目眩,心中说不出的难受,只想尽量分散注意力,信口胡扯:“怪不得人说“开卷有益”,若非本公子一向博览典籍,勤学好问,连《彤城地方博物志》这样冷僻的书也不放过,怎么可能于危难之际自救救人……”
这人明明浑身狼狈,偏要满脸自鸣得意。长生心中一冲动,脱口而出:“你一个本地人,识得几样药草野菜算什么?若在西北,跟着我在野外待几年都不会饿着。”
“哦?莫非你经常过这种亡命生涯?”
“什么叫亡命生涯。因为家里做生意,自然要到处跑,连关外都去过不止一次。”
“看你拿刀的样子,熟练得很,倒真像有点功夫。不过差点被西戎兵一箭射死,估计功夫也有限。”
“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,虽然只是皮肉伤,我还真怕你疼得哇哇哭。”
“以貌取人,失之浅薄……”
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抬杠,子释觉得背上似乎没那么疼了,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。感到有人晃自己的肩,勉强睁开眼睛,却是顾长生抓了一把九节莲:“李子释,这个东西怎么用?”
“煮。”合了眼,在见周公之前,努力吐出第二个字:“吃。”
第〇〇五章 文质彬彬
子释昏昏沉沉趴了两天。
中间被摇醒一次,长生把陶罐捧到他面前:“熬成这样差不多了吧?”
睁眼一看,九节莲全煮化了,罐中米白色的汤汁顺滑浓稠,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清香。再转头,看见子周子归正在啃枇杷。洞中架起了简易灶台,几块石头搭得错落有致,燃尽的树枝用沙土盖住,掩住了青烟。心头大定:这人果然没吹牛,是在外边跑的老手。
又要闭上眼睛。长生急了:“你不喝我可硬灌了啊!”把他扶起来,陶罐送到嘴边。
子释记得自己仿佛咧咧嘴说了什么,换来对方老大一记白眼。咽了几口,意识不受控制,重新陷入昏睡。
再醒来,局面大不相同。
原来这两天里,顾长生一刻也没闲着。他偶得奇遇,自八岁上开始习武,功夫不弱;在瀚海黄沙中长大,经惯了风刀霜剑;这几年又随军征战,伤痛的承受能力、恢复速度和李子释比起来,压根儿不在一个级别上。一旦苏醒,身体自然迅速好转。
领着子周、子归把一堆枇杷去核切条晾成了果干,跟着他俩认得了七八种据说《彤城地方博物志》上有记载的野菜药草,又去林子里采回来一些鲜果。觉得体力恢复了几成,上树掏了几个鸟蛋,眺望一番彤城方向的情况,最后在深草丛中抓到了一条肥硕的菜花蛇。
至此,两个孩子对他是彻底信任加崇拜。长生哥哥说大哥无恙,两人便再无怀疑,努力协助长生哥哥实现改善生活的共同愿望。
对于顾长生来说,两天相处,一对双胞胎纯良天真,活泼可爱,跟着他跑前跑后,让他经历到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。明知道身处险境,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,无忧无虑。
“子周,你确定这东西没毒?”
“嗯。我们家后园子也有,一模一样。不过怀叔不让抓,说是看家的。”
“那我就不客气了。”左手掐住七寸,右手握着匕首,“子归,转过去别看。”
“长生哥哥,你要做什么?”
“活剥蛇皮。”那蛇被他掐得难受,长长的红信子缩进去又吐出来,青黄斑驳的身子左右扭动。
“啊!”两个孩子吓得连退几步。
“嘿嘿,活剥是假,生吃是真。”拿刀在七寸处划开一道口子,捏紧蛇头,凑上去狠狠吸起来——总算找着补血的好东西了,光凭那些草药,想完全恢复,要等到什么时候去。
一气喝了不知多少口,手中的蛇渐渐不再扭动,这才停下。看看地上趴着的那个,人事不省,烧虽然退了,脸色依旧惨白,也来点补一补好了。回头招呼:“子周,过来帮忙。”
子周和子归本不敢看,偏又忍不住好奇,眼角余光偷偷往后瞟,立刻被他狂饮蛇血的样子吓住。如此活生生血淋淋的残忍场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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